打開W文理中學的正門，入眼是擺著一張張小圓桌的休息大廳。學生們散坐四處，有人利用空堂時間寫作業，有人趴在桌上看書。比爾史當老師和一位新的男老師佔著靠近教務處門口的一張桌子，我們互相點頭問好。
教務處的秘書波若史基女士提著包包，匆匆忙忙地說她要去吃午餐，今天她又到錯過了午餐時間。胖胖的波若史基女士是個有趣的人，有空我們會閒聊幾句，談談個人的家庭或學校當天發生的大小事情。
用教師專用鑰匙打開拷貝室，拷貝了講義後，我穿過表演大廳向教室走去。今晚和明晚學校的話劇社有兩場公演，舞台上，我的學生馬克貼著鬍子，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背心，坐在在一張皮沙發上排演話劇。
他捂著鬍子，表情傲慢不堪，一堆人卑躬屈膝地圍著他，看來馬克演的是個來頭不小的大人物。馬克早就向我請了假，少了他，今天中文課一定很輕鬆，因為他雖聰明好學卻很難搞定；其他的老師對他的評論也和我相同。
莫蕊和里奧坐在舞台前的觀眾台，見到我，紛紛站起來，跟隨我走向教室。莫蕊是馬克的妹妹，和馬克一樣聰明好學，但個性溫馴乖巧。中德混血兒里奧是班上這學期破例插班進來的低年級學生，他爸爸是上海人。里奧原本十分排斥說中文，但加入中文班後，慢慢也開口說中文了。
中文是自由選修的課程，班上大部分是八到十一年級的學生，他們有人學了五年、有人學了三年，也有人才學了一年的中文。他們程度參差不齊，所以上課方式要比較靈活、變通，才能讓學生學到適合本身程度的中文知識。
今天我們先以下雪為主題，寫簡單的四句新詩。安娜和貝安卡懂得較多的單字，他們提供與雪相關的單字有：滑雪、打雪仗、堆雪人、戀愛、划雪橇....；多明尼克和其他中級程度的學生也幫忙想出了：下雪雨、冷冷的、結冰、烤餅乾。初級的學生想了半天，才加入：白白的、睡覺、吃蘋果、喝熱湯。
我們在黑板寫下所有的詞語，我在旁邊又加上「下雪〈天〉是....的日子」。我要學生們從黑板選出四個詞創作四個句子的新詩，十年級的珍妮立刻問，她可不可以用八個句子來寫新詩，因為這是她的第一首中文詩，她想要寫得有份量一點兒。這個練習很簡單，連最打混的尼可拉斯都寫了：
下雪是打雪仗的日子
下雪是划雪橇的日子
下雪是喝熱湯的日子
下雪是姊姊想戀愛的日子
寫完了新詩，同學們每人輪流朗誦自己的新詩，如果發音或聲調有誤，由我訂正過，再朗誦一次。朗誦完新詩的同學可以任選一個同學翻譯他的作品。新詩創作、發表與翻譯後，我們分組練習會話、閱讀和書寫。
最近女孩子們迷上中文情歌，課程結束前，女孩們拼命地唱歌；男孩們只像魚缸裡的魚，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地配合，臉上的表情是「天啊！救命！」。馬克排演完畢回來，一開門看見大家忙著唱歌，做了個鬼臉，揮了揮手，立刻就又把自己關在門外。
下了課，我和學生們一邊走，一邊閒聊。他們告訴我，誰這次數學被當了，哪個老師很欠揍，誰愛上誰了，還有校外實習課程發生的點點滴滴...
「葉老師！如果有空，明晚要來捧場哦！」馬克不知從哪兒鑽出來說。
他的死對頭安娜說：「哈！馬克，你台上那個跩表情根本不叫表演，你生來就是這副欠打的德行，不是嗎？」
他們熱鬧地七嘴八舌吵到休息大廳，貝安卡突然說：「下雪是說再見的日子！」，大家接著紛紛：「下雪是唱歌的日子！」，「下雪是罵人的日子！」，「下雪
是肚子餓的日子！」，「下雪是美麗的日子！」.......。
離開W文理中學，我在雪花飄飄的天空下開車回家，不知不覺地念著：「下雪是...」
嗯！真好玩！明天...換所學校繼續玩！
迴響 (5) | 引用 (0)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